苏青珞试图说服陆衡之把这胎记画得小一些,被他以“画得太少没用”拒绝。苏青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太愿意。这也太丑了,连看都看不过去,就算是为了避免麻烦也不用做到这个份儿上吧。但陆衡之又很坚持,她一时也有些为难。紫鸢这时端了茶水进来,直接愣住,手里的茶壶“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陆衡之满意点头:“看来是真可以了。”紫鸢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夫人,这是什么闺房情趣吗?”苏青珞:“。。。。。。”这样子不止吓到紫鸢,宋闻长青都被惊到,看向苏青珞的目光里充满了“发生了什么”的问号,等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目光又变成了同情和怜悯。唯有仇广,始终冷面,没有一丝表情。不愧是暗卫。苏青珞在心里没忍住夸赞。一行人租了条中等的船只,沿运河一路南下去往杭州。此时未到寒冬,运河上还能行船,若是十二月恐怕就得走陆路,时间太久。好在船上这几日,她能暂时逃脱那个可怕的装扮。再度跟陆衡之乘同一条船,又是同一条河,苏青珞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她同陆衡之站在船头,看着两岸萧瑟的风景,一时都没说话。北风凌冽,陆衡之将她搂在怀里:“不冷吗?”她手里抱着汤婆子:“挺冷的,但是我还想看一会儿。”陆衡之掀开披风,将她整个人罩住搂进怀里。苏青珞仰头看他:“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你才十六岁?那时候你。。。。。。”她一顿。“我什么?”“一身黑衣,戾气很重,不像现在这么清冷矜贵。”苏青珞微笑说。“是么?”陆衡之淡声。他声音不轻不重的,让苏青珞忽然想起在那个村庄的晚上,他身上那份戾气还是在的,只是被他藏了起来,只有她能看见。她不觉一笑,轻晃他胳膊:“你还没说你第一次在船上见我是什么感觉。”陆衡之眉梢一挑:“谁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船上?”“不是吗?”苏青珞顿住,“那是。。。。。。在苏府?不应该啊,我在苏府明明只见过舅父。”陆衡之淡声:“你的确没看见我。”她在后院,不能见外男。那日他去给陆佑禀报事情,站在外院等人,听见在她二门里头瓮声瓮气地吩咐:“从京城来的都是贵客,你们务必要招待好。”他当时对她是极为不屑的,分明没了父母,竟连伤心都没有,却有空做这些表面功夫。只是那声音不知为何叫他印象深刻,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后来一天晚上他巡夜时,听见了幽微的、强忍的哭泣声。既然拿了银子自然要办好差事,怕她无父无母反而被下人欺负,他跳上墙头看去——小姑娘手里拿了一盏琉璃灯,蹲在自己院子门口槐树下将头埋进腿间低低地哭泣。原来不是不上心,只是被教得太好,不在人前伤心。陆衡之那刻心里浮起了几分内疚,几乎同时也浮起了几分心疼。说完后,陆衡之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以后我决不叫你再哭。”苏青珞忍不住弯唇,又听到肃然道:“除了在床上。”“。。。。。。”她刚弯起的嘴角瞬间僵掉了。这狗男人,不过是一句情话而已,需要这么周密吗?主子在外头,下人自然没有待在屋内的道理。宋闻和长青在瑟瑟寒风中搓搓手,对望一眼。仇广一袭黑衣站在甲板风里,眉目沉静,一动不动。长青冻得受不了,看一眼远处仇广,又望向宋闻:“要不我们也搂一下,搂一下暖和。”被宋闻言辞拒绝:“滚。”长青看了眼仇广,仇广冷冷看他一眼,他顿时什么也没敢说,转头又跟宋闻小声道,“你说娶了媳妇儿的人都这样吗?我就不明白了,这冬天的北风有什么可吹的?”宋闻道:“这是情趣,懂吗?”好在陆衡之和苏青珞终于被冷风吹够,携手进了船舱。宋闻和长青赶紧跟了进去。他们一行人租了条中等船只,有六间房足够用。房内不能烧炭,只能灌几个汤婆子暖暖。好在运河上不是那么冷。陆衡之换了个汤婆子塞进苏青珞手里,平声问:“想吃鸡汁包子吗?”“。。。。。。”苏青珞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本地方志里在船上的场景,她怀疑陆衡之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把那本地方志带着,就为了沿途。。。。。。她一阵脸热,娇羞道:“我不要。”上次在村庄留下的伤还没好呢。陆衡之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乌黑的长发:“还疼么?”“。。。。。。”苏青珞撒娇地看他一眼:“还挺疼的。”陆衡之又轻轻摸了摸她脸颊:“那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看表情已是决定放过她。苏青珞弯唇说了几个菜,陆衡之点头去了厨房。水路快,不过七日就能到杭州。这六日时间,陆衡之都没怎么碰她,最多就是亲一亲,给足了她充分休息的时间。隔日就要下船,到了晚上苏青珞开始紧张起来:“会有官员来接你吗?”话本子里好像都是这样写的。陆衡之平声:“应该不会,我这趟过来暂时没通知底下官员。”他打算先微服私访一阵子再说。苏青珞点头,作为他的夫人,第一次要面对官员还是挺紧张的。刚松一口气,便察觉到腰带一松,陆衡之低缓的声音就在她耳根子底下:“休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