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瞿苒刚到举行晚会的酒店,就收到了关彻的微信。跟上次一样,一个“晚安”的表情。今晚她肯定是无法去兰溪别墅的。但如果再一次拒绝,关彻那边是否还有兴趣,就很难说了。尽管可能马上就能见到顾颐臣,她却没想在此时就断了跟关彻的联系,毕竟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瞿苒随即编辑了信息:晚一点过去可以吗?我今晚在公司参加年终晚会。这理由其实很蹩脚。辉腾的年终晚会确实可以拥有很多好处,但那哪能跟十万块钱做比较。奈何一时间瞿苒也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只能先敷衍着。毕竟今晚过后,也许她就不用再傍着这个人了。发完信息,匆匆进了晚会现场,生怕错过见到顾颐臣。……关彻这边再一次收到瞿苒的拒绝信息,对瞿苒的兴致也就淡了。他其实挺吃瞿苒单纯小白花这一套,但也仅此而已,不会浪费过多时间。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他就开车出去了。养和医院,关老爷子身边的老佣人秦叔看到关彻的时候,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彻少爷?”关彻道,“祖父情况如何?”十几年未见,秦叔有些湿了眼睛,忙道,“老爷子就靠营养针吊着,但意识是清醒的,没回睁开眼,只要看到你父亲,念叨的都是你。”靠营养针吊着,也就是时日问题。关彻知道老爷子这次病重得厉害,却还是有些意外病情已经严重自此。心往下一沉。“现在方便进去看他吗?”“方便,当然方便。”秦叔立即去打开病房门,“只不过老爷子刚睡着……他要是醒着知道你来看望他,一定会高兴坏了。”关彻没说什么。病房内,头发发白的老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慈祥,安宁,沉静,若不是吊着点滴,罩着呼吸器,看起来并不像是个病人。关彻坐在床沿,看着老人,慢慢打开了脑海里尘封的记忆。他还记得八岁的时候,老人牵着他的手,站在关氏家族老宅的后山,指着前方一片的空地,跟他说,“阿彻,未来这里将会是京市的市中心,关氏集团的大楼,将会是京市的地标,而你,将是这地标的主人。”他当时不甚明白,仰头问老人,“爷爷,‘主人’是什么意思?”老人笑了笑,“长大以后你就知道了,你是我们关家的希望。”关彻轻轻握住了老人的手,才发现记忆中那宽厚温暖的大手,如今已经形如枯槁,冰凉如水。“祖父。”他轻唤了一声。没有想到,老人的手指动了动,脸上渐渐舒缓过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阿彻……”老人整个人颤抖,试图抬起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人,无奈身体实在虚弱,只能动动手指。“是我。”关彻握紧老人的手,如今他的宽厚与温暖包裹住老人。“你终于,回来了……”老人的声音气若游丝,但脸上却似乎挂着和蔼的笑容。“您瘦了……”关彻的喉咙哽了一下。老人眼睛里满满欣慰与满足的光,“你都这么高了……”“嗯。”“你回来了,爷爷就放心了……”老人的眼睛慢慢又闭了起来,但是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反握住了关彻的手,很紧很紧。关彻走出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秦叔擦拭着眼睛,哽咽道,“您要是多来看老爷子几次,老爷子的病情一定会有所好转的。”关彻没有回答,直接走出了医院。……与此同时,瞿苒沉静地抱膝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她身上还穿着今天参加晚会的礼服。很轻的一下敲门传来,她才搓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下床,打开门。瞿妈妈叹了声气,道,“我就知道你还没睡,你饿不饿,妈妈给你下碗面?”瞿苒摇摇头,“妈,你别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姐姐的。”瞿妈妈看到瞿苒眼底的红血丝,心疼道,“找你姐姐固然重要,但你也要注意身体,饭不能不吃。”“好。”瞿妈妈随即转身去给瞿苒下面。“小苒,老板没有出席晚会,再要见老板是不是没有什么其他机会?”瞿苒食之无味地喝了一口面汤,“总经理现在挺看重我,他经常有见老板,我相信还会有合适的机会。”瞿妈妈叹息了一声,“这几次带小年去做检查,我总觉得医生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最近眼皮也跳厉害。”瞿苒随之大快朵颐地吃完整碗面。“妈,我们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医生肯定是不会瞒着病人的家属的,小年的病情会转好的。”瞿妈妈摇了摇头,似乎心里清楚瞿苒的话不过是她们在自我安慰。“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找到姐姐,小年一定会顺利做手术的!”瞿苒坚定地握住瞿妈妈的手。瞿妈妈轻轻拍了拍,“这一切都是命。”瞿苒回到房间,又打开了一下手机微信,与关彻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她最后发出去的那一条信息上——关先生,你生我气了?是的,先前她被佣人拦截在了兰溪别墅的大门外。“瞿小姐,很抱歉,关先生让我转达您,您以后不需要再过来。”瞿苒立即编辑了刚才那条信息过去,结果自然是石沉大海。她今晚拒绝关彻的那一刻,其实就有预感关彻会失去耐性,但是当下马上就要见到顾颐臣,便不去想太多。这会儿当真是后悔已经来不及。翌日瞿苒一到公司就去了二十六楼,原想向肖荣打探关彻的行踪,不料,肖荣看到瞿苒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般好脸色。“小瞿啊,以后你上二十六楼,还是先知会一下蒋秘书,这样冒冒失失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公司有什么作风问题。”瞿苒低着头,“总经理,是不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肖荣背靠着椅背,审视瞿苒,脸上完全没有笑容,说,“早上我联系辜先生,要将已经修改好的策划案给关总送过去,辜先生说他命人过来取。”瞿苒道,“总经理,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不明白吗?”肖荣脸上神色沉凝,直言,“小瞿,明知道我会派你送策划案过去,辜先生却拒绝了,这意味着什么?”瞿苒没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