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白芷惊掉了下巴,竟忘了还在给白梨推拿上药,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疼!疼疼!!”白梨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阿莲也没想到这对姐妹反应这么大,眼疾手快捂住白梨乱嚎的嗓子。“姑奶奶,你小点声,隔墙有耳!”这小院儿没少被王爷安插眼线。白梨大眼睛忽闪了两下,既愧疚又自责,连连点头示意收了声。“怪我,是我失了分寸。”白芷压低声音道,耷拉着脑袋不看阿莲。反倒是疼的呲牙咧嘴的白梨嘀咕了声:“可。。。。。。娘子哪有你这样不打招呼,冷不丁就塞银票的?也怪不得她失了分寸捏疼我呢!”五十两的银票,在郊外都能买个小宅子了。白芷白梨被卖来王府时,卖身契也不过才二两银钱,也怪不得她们吓成这样。“好了,别以为你蚊呐似得嘟囔我听不见,银票这事怪我。”阿莲握住白梨的手,又看向白芷。“当初同做浣衣小婢时我们就相识了,如今你们姐妹陪我住在这小院也有四年多了,我吩咐的差事,你们即使不知其意,也愿冒着风险去做,眼下福王即将要娶王妃了,我自然要为你们的日后打算的。”她说着又从贴身的怀里摸出了个小荷包,递给白芷白梨。“这是你们奴籍的卖身契,之前从王爷那儿讨了来,今日便给你们,恢复了自由身总是好的,我也怕日后这福王妃来了,你们再挨了欺负,银票也是你们应得的。”白芷听的红了眼眶,却迟迟没接那卖身契和银票。至于白梨,刚从疼痛里挣扎过来,压根没琢磨明白怎么话赶话的就说到了卖身契上。“娘子,卖身契烧了就是,横竖我不走,我得守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白芷直抹眼泪。“我也和白芷一样,娘子对我们姐妹有恩,否则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我也守着你,你那么贪吃,孔嬷嬷做饭的手艺我都学会了,少了我谁给你做夜宵。”白梨带着哭腔道。阿莲听的鼻子泛酸,还是坚持将银票塞到她们手里。“你们的心意我明白,可我要做的事情,极为凶险,弄不好小命也得折进去的,你们还是拿着银票吧,这卖身契嘛烧了也成,没了契书,你们就是自由人,我不好牵连你们太多。”毕竟私逃王府,轻则被囚,重则掉脑袋。阿莲不想让白芷白梨蹚浑水,不给她们再开口的机会,抬手摘了琉璃灯罩,点燃了卖身契。对于奴籍的人而言,不论是王府大院的家生子还是牙行买来的,这卖身契和这条命就绑在一起了。主家可以随意发卖,如同物件似得。白芷白梨亲眼看着火舌舔。舐而过,被视为身家性命的契书就这么烧成了灰烬。没人比阿莲清楚,这意味什么。从这一刻没了奴籍的枷锁彻底自由了,即使离开了王府也不会被追责的。“你们和我不同,我虽然早就脱了奴籍,也无法轻易离开王府的。”阿莲苦笑着蹭了蹭手指,抹掉蘸着的灰烬。“娘子,你方才说不好牵连我们,莫非是嫌弃我们姐妹蠢笨?”白芷把银票扔在一旁,用力攥着阿莲的手:“我可不是白梨那榆木脑袋,只会摆弄后厨琐碎和针线女红。”白梨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张嘴想反驳却被白芷又抢了先。“娘子,我知你不喜王府争宠,青烟出事后,这大半月你忙着点账又变卖府外置办的买卖还清库房。”白芷泪珠止不住,但头脑很清醒:“虽猜不透娘子要做什么,但我都愿意舍命陪着,我与白梨本就是乞讨出身的孤儿,被人牙子拐了发卖,如今就算离了王府也是无根浮沉,我不愿认命嫁人以夫为天,我要做自己的主。”“这。。。。。。”阿莲眉梢轻挑,颇为意外。白梨脑子转的慢,虽然抓不住重点,但忍不住撇嘴抱怨,让阿莲主持公道。“娘子,我承认不如白芷聪明,但我也不是榆木脑袋啊。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胎,也就比她鼻翼旁多了两个泪痣,何况我还有好厨艺好绣功呢,她怎能骂我。”阿莲听完哭笑不得。“哼,你还说自己不是榆木脑袋,我方才说了那么多话,你就只记住这句了?”白芷气得拧她耳朵:“我那是给娘子表决心呢。”“疼。。。。。。”白梨往阿莲身后躲,求救道:“娘子你看她,脚踝给我捏疼就算了,还揪我耳朵,何况我也要表决心的,死也跟着娘子守着娘子的。”阿莲的裙摆被白梨攥得死死的,被这个活宝逗的合不拢嘴。也是在这天晚上,阿莲逃离王府的计划再度生变,她要多带两个好姐妹离开,如此一来不得不重新规划一番,免得出了纰漏。**眨眼的功夫又到了这个月的十五,阿莲和平日一样出府探望孔嬷嬷。“娘子,春生哥已经套好马车在角门等着了。”白梨脸上的笑格外耀眼。阿莲款步上前,伸出手摘去白梨头发上的杏花瓣:“瞧你高兴的,莫不是春生又给你好东西了?”“没。”白梨赧然摇头。阿莲哪会相信:“是吗?”白梨是孩子心性,脸上根本藏不住事,不等阿莲再问,就主动招了:“他就问我脚踝好点了没,还说懂点医术,帮我捏了几下,果然舒服了不少。”白芷拎着收拾好的包袱,语气严肃道:“胳膊肘别往外拐,知道你心悦春生,但别忘了他是王爷那头的。”“我没,谁。。。。。。谁说我心悦他。”白梨红着脸结巴了起来。阿莲弯眸笑着,指了指白芷的包袱:“好了,别逗她了,我叮嘱的东西都在里面?”“娘子放心,定不会让春生瞧出什么的。”“那就好。”阿莲转身看向白梨:“今日我和白芷去孔嬷嬷那儿,你脚还没好利索,就留在小院儿,继续绣我给你的东西。”白梨点了点头,乖巧的打帘,目送阿莲她们离开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