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恰好看向程禧,她蜷缩在角落,和周京臣隔开,气氛疏离。“谁惹禧禧不高兴了?”司机停住。途经大楼的照明灯下,露出叶柏南一张完整的脸,“怎么眼眶红了,哭过吗。”车门锁了,程禧下不去,“我下车。”周京臣没理会她,把降了一半的车窗全部降下,“柏南,你也在?”“大哥,很巧。”叶柏南又看了他一眼。“一千公里外的三线小城,又在同一条街道,是巧合。”周京臣语气不阴不阳,“我的行踪,你了如指掌啊。”他兜圈子,可叶柏南直白,“你怀疑我跟踪你吗。”“不,跟踪太卑劣了,你的手段高级,收买了我身边人。”周京臣也没什么顾忌了。车上传出低低的笑声,“大哥是贼喊捉贼了,你在叶家的场子安插眼线,反而倒打一耙。我是来监督中顺的工程,叶家有股份。”周京臣眯眼。叶柏南笑意不减,“人间天堂的水很浑浊,周伯父是清楚的,大哥千万小心,不要玩火自焚了。”程禧前倾,摸索解锁的按钮,主任挡住,“粉小姐,周公子没同意您下车啊!”“我姓程。”她非要按。周京臣视线在车外,注意力在车内的程禧身上,大掌一压,牢牢地固定住她。表面又谈笑风生,“据说因为南茜,你降职了?”“大哥消息灵通。”叶柏南胳膊搭在窗口,“撤了总工程师的职务。”“那以后,称呼叶董事了。”周京臣玩味,“撤职也好,这十年你辛苦,该歇一歇了。”叶柏南眼底含笑,不置一词。“可惜了,失去叶总工的云航集团,如同雄鹰失去羽翼,更不是北航集团的对手了。”“无妨。”叶柏南缓缓道:“我先接管叶氏集团,等大哥接管了李氏家族,有的是机会斗。”周京臣重新升上车窗。玻璃一寸寸合拢,目光刹那的交锋。远处灯塔闪烁,一闪,一亮;不闪,一暗。在明暗之间,叶柏南的眼睛窝了笑,凉薄的,危险的,周京臣的眼睛亦是。回到酒店,程禧被周京臣强行拖进二楼的行政套房。他摘了领带,随手一丢。“去洗澡。”程禧如临大敌,“我不洗。。。”周京臣指尖勾着衬衫的领口,锁骨和胸膛赤裸在灯火下。白皙皮肤像浮了一层水色。“在戏园,听懂了吗?”“听懂了。”她嗓音微颤。“我认为你没听懂。”周京臣面无表情。“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程禧的唱腔是周夫人请了戏曲名家亲自教的,字正腔圆极有韵味,戏园子表演的《女驸马》,她也学过。这猝不及防的一唱,逗笑了周京臣。他后仰,岔开长腿,腹沟一起一伏,侵略又勇猛的坐姿,“程禧,你他妈过来。”周京臣第一次气得骂人。程禧没动作。他从沙发上起来,凛冽的气场逼得她一步步后退。“故意折腾,是不是?”周京臣搂住她,她挣扎,无奈他力气大,又愤怒,仿佛是铜墙铁壁,禁锢她,“我问你懂没懂,是问你这个吗?”“那你问什么。。。”她嘴硬。“回去选一套房子,我不常去。”周京臣注视她。他不常去。有空了,去睡一觉,没空了,花钱养着她。对外,与华菁菁琴瑟和鸣夫唱妇随,对内,金屋藏娇禁忌刺激。程禧撇开头,“我不选。”周京臣面容沉了沉。忽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不打算接,可响个没完。周京臣松开她,抄起手机,来显是华菁菁。“岳母怎样了?”他先开口。“在ICU监护。”周京臣关怀她,“雇护工陪床,你注意休息。”“雇了。”华夫人在鬼门关煎熬了太久,华菁菁一开始会哭,现在疲惫了,也麻木了,“你在哪。”“省会出差。”“明天呢?”她试探的口吻。周京臣不喜欢女人查岗,只不过,华菁菁不是没名没分的女人,是未婚妻,有查岗的权利,他即使不耐烦,也要给个交待。“还在。”“叶柏南告诉我,你不在省会。”华菁菁没藏着掖着,直接戳破了。漫长的沉默后,他寒森森,“你和叶柏南的联系挺密切。”“是我通知他去禧儿的学校,他欠我一个人情。”电话里,华菁菁在开车。有鸣笛声。她一提学校,周京臣的态度顿时冷了,“忙完公务,在忙私事。”“你的私事,是看戏吗。”人前,华菁菁忍了,人后,她毫不留情面。周京臣若有所思望着地板的影子,好一会儿,“我过两天回家,当面再说。”他挂断。华菁菁一搅和,他兴致全无,坐回沙发上摩挲着文芝送的偏方单子。又瞒不住了。叶柏南告诉了华菁菁,华菁菁一定告诉周家。他和程禧在一座城市。同乘一辆车。显然是接触过的。关系本就敏感,加上华菁菁的添油加醋,一场不小的风波。周京臣有条不紊叠好单子,“我来考察投资,遇到你的,记住了吗。”程禧比他怕,怕周夫人,怕华家。她点头。“今晚我和海灵的谈话内容,叶柏南会知道吗?”光线黯淡,周京臣眼神却威慑,深刻。容纳了一汪海浪。溺得程禧窒息。“他不会知道。”“但愿如此。”周京臣再次起来,稳着步子,立在她面前,“哥哥,柏南,你心里跟谁更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