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夫回到院里,沈雨燃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站在容蕊的房门前轻轻叩了门。平州城里的火疮渐渐平息后,容蕊便不再整日守在安济堂了,而是整理着自己在平州医治病患的文书。沈雨燃进屋的时候,屋里的桌上、地上都摆满了一页一页刚写好的宣纸。听到声音,容蕊抬起头,见沈雨燃站在门口,遂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温和道:“沈姑娘是来辞行的吗?”“是啊“我这屋子乱得很,就不请你坐了“容大夫不必客气沈雨燃好奇地看了看摆在地上的纸页,“你要把这次在平州医治火疮的经历编纂成书吗?”“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游医,又是女子,未必有书局愿意出书“容大夫是拯救平州城的在世华佗,很快便会名扬天下,多得是书局要来找你容蕊:“当初来平州城义诊的大夫很多,我只是幸运地活了下来,可不敢居这功劳。倒是沈姑娘带着草药而来,你才是解平州之围的英雄“这称赞我实在不敢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了沈雨燃哪里敢自诩英雄,她不过是仗着前世的记忆帮了点小忙而已。“容大夫,我知道你四处行医,居无定所。今日一别,恐怕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倘若有朝一日你到了京城,可到如意坊与我叙旧“如意坊是?”容蕊问。“如意坊是我经营的脂粉铺子提到胭脂水粉,容蕊立即想到了那日“沈公子”过来询问她的那些事。“如意坊,我记下了。平州的困局虽解,但我暂时不会离开,我会设法看看这红疹如何消除,若我寻到了法子,我会写信寄往如意坊红疹……沈雨燃有些怅然。火疮落下的这身疹子难看得要命,如今大家的命都保住了,接下来自是该烦恼这些事了。“那我在如意坊静候容大夫佳音了“对了,我前几日为你写了个调理的方子的,你回去可以照方抓药,调养身体见沈雨燃有些疑惑,容蕊补了几句,“这些日子时常给你把脉,看出你心脉孱弱,便多此一举了“哪里哪里,多谢容大夫,我回去一定照方服药“沈姑娘保重“容大夫也请保重道别过后,沈雨燃回屋整理东西,翠儿帮着忙,亦不舍地落泪。萍水相逢,却一起历经了生死。想到翠儿家破人亡又容貌尽毁,沈雨燃亦很怜惜她,将身上剩下的银钱都给了她,叮嘱她往后要好好生活。沈雨燃来时轻装简写,走时没什么好收拾的。恰巧萧明彻身边的的护卫说马匹已经备好了,她立即带着陈风和木月两个人往外走去。“你们认识那个护卫吗?”这回跟着萧明彻来平州的两个护卫都很面生,沈雨燃两世都不曾见过。“认识沈雨燃道:“以前不都是暗雪跟在他身边么?还有那个……”“主子说的是暗花?”木月道。“她应该在京城假扮萧明彻吧?”陈风和木月相视一眼,陈风缓缓道:“暗花叛逃了,暗雪也去了外地去办差事,如今是其他的暗卫兄弟在京城当差准确的说,现在跟在萧明彻身边的都是比他们风花雪月几个人晚一两年开始训练的。他们俩没料到暗花会背叛主子,但暗花跟暗雪一向亲近,想是主子不会再留暗雪近身。至于他们俩……既是主子的决定,他们自然会服从。他们都很清楚沈雨燃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让他们跟在沈雨燃身边,并非惩罚。更何况,在如意坊呆了这么些日子,他们都乐意跟随在沈雨燃身边。晚园门前已经备好了马。沈雨燃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白马。在平州城的这些日子,白马一直养在府衙的马厩里,沈雨燃一直病着、忙着,只去马厩看过一回。“委屈你了沈雨燃拿着缰绳,轻轻抚摸着白马的鬃毛,“等回了京城我好好替你洗个澡。萧明彻从府里出来的时候,恰巧看到她跟白马亲近的模样,顿时心中不悦。“燃燃,你既喜欢骑马,我送你一匹大宛名马“不必了沈雨燃说完,扶着马鞍翻身上马。萧明彻:“教你骑马的人没有告诉你,不能抓着马鞍上马么?”的确说过,可云峥这匹马对沈雨燃来说着实高大了些,若是不扶着马鞍很难骑上去。见沈雨燃不搭理他,他也无半分恼意。“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出发吧“嗯。走吧等到出了平州城,沈雨燃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这一趟平州之行称得上艰险,但总算是安然无恙的解了困局,没有违背初衷。一行人往京城方向疾驰,赶在关城门之前抵达了京城。萧明彻此时并未易容,因此在城外与沈雨燃分道扬镳。沈雨燃自然不过问他的去处,径直带着陈风和木月回了如意坊。“姑娘,姑娘!”紫玉正没精打采地在柜台后头算账,准备关铺子,突然闯进来三个人,立马欢喜地从柜台后迎了出来,“姑娘怎么戴着面纱?”话音一落,她这才留意到沈雨燃身旁的陈风和木月脸上都长了难看的红疹子。她顿时吓了一跳:“你们染上火疮了?”沈雨燃点了点头,“不过我们都已经痊愈“可是你的脸……”紫玉已经瞧见了沈雨燃额头上的那几颗红疹,话还没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咦,是姑娘回来了!”春草、灵凡和银杏听到铺子里的动静,也都从后院里赶过来,将沈雨燃围了起来。银杏没留意到发生了什么,只笑着打趣道:“姑娘才出去玩了一个多月,紫玉姐姐怎么高兴得哭了?”“是啊,别哭了沈雨燃伸手抹了抹紫玉脸颊上的眼泪,“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了,至于这些疹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这铺子里这么多好胭脂,多涂一些定然能遮掩住听着沈雨燃的话,灵凡她们终于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为她担忧,也为她难过。沈雨燃看着她们一个个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本在平州城的时候,随处可见长红疹的人,她心里其实很平静。这一回京城,她这个麻子脸立马成了稀罕的东西,想忽视,周围人的反应都令她无法忽视。正怅然着,忽而听到一个清脆爽朗的声音。“五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