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有侍从来报:“大人,薛将军到了。”林挽朝闻言,随即垂下冷眸,默默行至侧座。刚坐下,薛行渊就来了。他一进门,就停了步子,大抵是没想到林挽朝也会在这里。只是林挽朝捧起茶杯喝茶,避开了他的视线,并不想看他一眼。薛行渊也知道,林挽朝厌恶他,可他始终觉得,如果没有情,又哪来的恨呢?午夜梦回,他不止一次的试想,如果当初他没有与林挽朝合离,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一定会是自己,他们会一直恩爱。若是他能早些知道她的好,也不至于像今日这样离心。所以薛行渊也在想,若是他潜心悔过,林挽朝会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一次就好。“薛将军。”裴淮止缓缓笑起来,却没什么和善:“今日传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盯着林寺丞看的。”薛行渊转过视线,抱拳拜见:“寺卿大人。”裴淮止落下眸光,手在杯盏上转着,却没喝:“坐吧。”薛行渊坐在了另一侧,目光正对着林挽朝。裴淮止不动声色,说:“你在漠北三年,想必知晓十二人屠。”“交过几次手。”薛行渊说:“漠北异族十二个顶级刺客,杀人如麻。他们来中原了?”裴淮止目光深远:“是啊,有人能调动他们,想必也是下了大功夫。”薛行渊常年驻扎漠北,对异族恨之入骨,闻此,皱起了眉,眼中笼上凝重。“那传我来是?”裴淮止平静道:“我对十二人屠知之甚少,此次拿下他们,需得薛将军助我一臂之力。”除去异族细作,薛行渊自是当之无愧,不会推诿,只是。。。。。。“大理寺高手如云,裴大人怎么就想到我了呢?”裴淮止没说话,垂眸转着手中的茶杯盖子,这薛行渊倒还是聪明的,没那么好拿捏。“你想的没错,如此一来,漠北大军便和我这大理寺绑到了一条绳上。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给陛下打下的江山,就这么被人钻了个洞?”薛行渊抬眸,看向裴淮止的眼神凝重且危险:“裴大人,你这一招用的妙,若是我真的出手,今后又何止这一件事情?怕是只要你替上面那位办的差事,都得拉上我镇边兵马。”“如今京都城外只有你薛行渊的兵马,而你在朝中亦是孤身一人,何不合作,互相扶持一把呢?”薛行渊显然听不进去,他靠着桌案,冷淡散漫,一字一句:“兵马之将,私自与朝中官臣为伍,可是大逆不道。”裴淮止笑着,没说话,许是觉得这薛行渊太顽固了些,疲惫的叹了口气。林挽朝见此,适时开了口:“可是,薛将军,”她站起身,说:“利用是相互的,绑到一起,于你而言并非全无好处。况且,敌在暗我在明,这一次是与我们为敌,下次可就不知道了。防不胜防啊薛将军。”林挽朝一点点走近他,身上猩红的官服像是战场上人血凝成的河裹住了她。梨花败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枯枝,成了裹在林挽朝身上的阴影,宛若刺猬。薛行渊的目光一点点浮出惊愕,他此刻看着林挽朝,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摸不透的笑意,有恃无恐的对他剖析着如今的局面,再无片刻从前的柔情乖顺,只觉得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