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是郭沐容,顾肃脸上表情收敛,显露出柔和的笑意:“沐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必如此客气。”“你今天到此,是有什么事吗?”郭沐容眼睛扫向顾全,轻声道:“听说顾全揭下了招贤令,沐容来此是想求证一番。”顾肃揉了揉眉心,道:“没错。”“这逆子真是胆大。”说啊,快说啊!顾全直勾勾盯着郭沐容,那眼神像极了饥肠辘辘的恶狼。郭沐容被这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小巧的耳朵上附着了一层粉霞,不禁偏过头去。顾全:“???”啥意思,你脸红个泡泡球啊?“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我郭家会与将军府同进退的。”“父亲让我来,就是想传达这个意思。”顾全:“啊?”我这么纨绔,还惹下了大麻烦。你应该对我失去希望,果断选择前来退婚。这又是闹哪样啊?顾肃也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好,那替我转告你父亲一声,我将军府谢过郭家了。”郭沐容微点螓首,又耐人寻味地看了眼顾全,对着顾肃盈盈一礼,“伯父伯母,沐容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宁氏出言挽留:“沐容不留下吃个饭再走。”“全儿也好久没跟你独处了。”郭沐容脚步微顿,“待顾全过了女帝那一关,沐容会再来拜访的。”言罢,她径直离去。“诶,真是个好姑娘啊~”顾肃望着她的背影,不由感慨起来。再看看顾全。。。他是气得不行!忍不住喊道:“逆子!”宁氏都被吓了一跳,瞪着顾肃,道:“你吼那么大声干嘛?”顾肃怒气瞬间平息,“夫人,我这不是着急嘛。”“女帝刚刚登基,正急需贤能辅佐的时候,这逆子就敢揭下招贤令。”“他要有几分真才实学也就罢了,偏偏胸无点墨,脑子进水。”“我将军府颜面尽失是一码事,就怕女帝。。。唉~”将军府虽有一座神山镇守,可其年岁已高,恐不足数载光阴。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官场上无数双眼睛盯着将军府,只待神山出现摇晃。“父亲,您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顾全忽而一笑,那叫个淡定从容。顾肃却是面无表情,“你忘了吗?”“昔年,你十五岁,做了一首《游高山》。”“远看高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高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当时真是脍炙人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将军府也从那时起,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你觉得,我能对你、我敢对你有信心吗?”顾全:“。。。”宁氏抿了抿唇,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现在是个严肃的场合。“不知父亲可曾听闻,毒士。”没来由的一句,令顾肃略作诧异,这逆子又想说些什么屁话?宁氏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与往日大有不同的儿子。顾全接着道:“伤天和人和不伤文和,损道德阴德不损仲徳,害文士文人不害文忧,毒士也。”顾肃眉头一皱,“听着不像什么好玩意啊。。。”顾全面色不变,淡然道:“如今大乾,内有奸臣当道、贪官遍布,藩王割据,兴风作浪,外又有六国、匈奴虎视眈眈,可以称得上是‘内忧外患’。”“既是特殊时期,那便有必要采取特殊手段。”“全儿,你。。。”宁氏微张红唇,满脸惊讶。顾肃也是如此。貌似有点道理。诶,不对啊!这逆子如果真的藏拙,怎么可能藏十八年呢?稍作思量后,他如游龙般探出了一只手,揪住了顾全半扇耳朵。“逆子,说!”“这些话,是不是跟那些狐朋狗友学来的?”“还毒士,我毒你大爸!”顾全奋力挣脱,但却无济于事,只得闷声道:“虎子尚且不毒虎爸。”“父亲大人您放心好了,我不会毒你的。”顾肃:“。。。”。。。。。。郭府。古色古香的小院里,“爹,我不明白,为什么将军府此次恐将面临大变,您还要女儿去顾家一趟呢?”“难道我们不应该保持沉默,什么也不做,必要时再和将军府扯清关系吗?”郭沐容一脸困惑。郭松负手立于水池旁,谈笑一声:“容儿,将军府虽然在走下坡路,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顾老爷子还在,将军府就翻不了天。”“况且我们只是表明个态度。”“有利无弊,何乐而不为呢?”郭沐容犹豫片刻,才道:“可若是顾全表现不佳,惹得陛下不快的话。。。”郭松面色不变,道:“想来陛下至少会给个台阶,让将军府安安稳稳地走下去。”“就怕这顾全,太过愚昧。”随后他又看向郭沐容,“爹当年自作主张帮你定下了婚约,你可埋怨过爹?”不等她开口,郭松继续道:“爹也没想到这顾全竟会如此纨绔,竟还是那什么‘京城三大纨绔之首’?”他摇了摇头,“哎,顾老爷子堂堂国之干城,先帝引以为心腹的人,怎会有这等孽孙?”“此次风波平息后,若容儿你不愿,爹亲自登门拜访,解了你与顾全的婚约。”郭沐容一听,顿时面色一变,“父亲,万万不可!”“且不论顾全此次表现如何,但若我们这般落井下石,定会得罪死将军府,还会给他人留下口舌,不利于爹的官场仕途。”郭松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道:“容儿,你是替爹着急,还是替那小子着急?”郭沐容下意识就想回道:“当然是顾。。。”可却突然发觉,郭松那饱含笑意的眼神。郭松吐出口浊气,“女儿大了,心往其他地方飘咯。”郭沐容螓首微垂,脸颊攀上了一抹红霞。。。。。。。“陛下,吏部侍郎顾肃及其子顾全已至宫外。”“宣!”“宣~~~”顾肃父子,一前一后,步入未央宫。文武百官,位列两侧,皆向两人投来目光。好奇、冷漠、嘲弄。。。各种意味。“顾肃、顾全,参见陛下。”父子异口同声,动作一致。“嗯,平身。”仰起头的刹那,顾全眼神一动。鎏金龙椅上,瑶溪龙袍加身,宛若女娲偏爱般,生得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庞,美得让人窒息,一对凤眸盈出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她周身缭绕的高贵气息,令人自卑感油然而生,仿佛与她之间隔着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过的天堑。这就是女帝吗?胸怀宽广,果真不凡。顾全有些感慨,同时思绪也开始活跃起来。根据记忆中的种种,他清楚现在将军府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既有所牵绊,那便没法独善其身。倘若能够攀上这刚登基的女帝,必能大大改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