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不对劲。”林挽朝刚告退,闻言,步子猛的一顿,回头看着裴淮止。裴淮止宝贝着手里的灯,侧脸笑的如魅如惑。“他的喉咙,是被人喂了哑药,从掌心看他是习过武的,但筋骨尽毁,吃饭时又端的克己守礼,字也写的规整,不知是哪家落魄了的小公子。”裴淮止侧眸看她:“你小心惹祸上身。”林挽朝不知裴淮止是什么时候看出这些来的,当日那顿饭也才吃了半个时辰,他就把这些事都打量出来了。“也许吧。可他现在是十一,林十一。”裴淮止看着她笑了一声。她转身往外走,背影清瘦纤细,羸弱却又笔挺。裴淮止叹了口气,将手覆在琉璃盏上,光透过掌心零零散散的洒在清冷的面容上,随着手指的动作缓缓流转。——良辰吉日,十里红妆。镇边将军娶亲,阵仗比三年前还只是军营小将时要壮观震撼的多。满城百姓围着街道水泄不通,街道上车马粼粼,迎亲队伍吹吹打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李絮絮坐在大红轿子里,从城里客栈接出,一身深绿婚服上锈满金丝,甚少妆发的她今日也被打扮的明艳动人。薛府大院里,丫鬟婆子们忙的脚不沾地,二老夫人一会儿指挥着往这儿添个桌子,一会又让把那处的椅子取了。薛行渊在院内恭迎宾客,时不时看向一旁又出了错的丫鬟小厮,隐隐不悦。薛老夫人坐在堂上,也跟着忧心忡忡:“这亲都快到了,这还乱的跟一锅粥一般,可如何是好?”薛玉荛倒了杯茶递过去,安慰道:“娘,你也别急,那李絮絮也不是什么名门贵女,在咱府里住了三月多了,又不是第一次登门。”薛老夫人连忙接过茶水,瞪她一眼:“若是她也就罢了,可这婚事是圣上钦定,你哥哥又是朝中大将,今日来的都是京都名门贵族,若是出了差错,”她压低了声音,“这可如何收场!”薛玉娇哼了一声,语带讥讽:“不嫁不就行了,明知道大哥有妻子还上赶着。。。。。。”“玉荛,慎言!”“本来就是嘛。”薛玉娇撇撇嘴埋怨。门口一阵嘈杂,薛老夫人和女儿立刻站起身,往外望。媒婆的声音远远传来:“新娘子到——”李絮絮牵着大红绸缎从门外进来,踏过高高的门槛,跨过火盆,绕过影壁,在媒婆的带领下走向薛行渊。薛行渊笑着,接过连理,两人一起走向堂前主位,拜完了天地父母。薛行渊此刻是高兴的,他在漠北曾无数次幻想过这样一日,给他的絮絮一场满京都城里最隆重的婚礼。那些幻想,终于在此刻成了真。只要不想起。。。。。。不想起林挽朝,他就是高兴的。李絮絮也在盖头下浅笑,今日京都城里最引人注目的女子是她,这满堂宾客也是为了她来的。她的婚礼,想必比曾经林挽朝的要盛大数倍!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薛行渊则留下来招待宾客,一一敬酒。正此时,响起一声传唤。“大理寺卿到——”霎时,宾客四寂,纷纷望去。薛行渊也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去。他记得,并没给裴淮止送请帖。这人心思深,杀气重,他不喜欢。裴淮止身着玄色衣袍,手持金扇,从门外而来,脸上带着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