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羽已经十多年未曾下过雪,以往都是湿冷。许万清站在昭文苑门外的台阶上,眼里一片喜色,看着一片片小小的雪花落在地上化成一点水珠,他没忍住抬了手试图将雪花留在自己的掌心里。没过多久,雪下的越来越大,鹅毛似的直往人脸上身上兜头扑下来,他看见萧玉妩带着温旭白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昭文苑的。欲言又止地盯着殿前失仪的两人,他一张脸眼看着沉了下去。若是今日只有温旭白一人,他必定是要好好罚他一回的。作为西羽的国君,堂堂一朝天子,自当时刻保持端方威严,如此在路上嬉笑打闹,成何体统?想归想,但真等人到了眼前,他还是得依着礼法该怎么行礼还是怎么行礼。“微臣叩见皇上,太后娘娘。”礼是行了,不过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几分不悦。瞧见他脸色微沉,萧玉妩不甚在意,只假装没看到似的,说道:“冬日里天冷,太傅大人就别迎出门来了,在屋中等着便是了。”“自古以来,君臣之礼,这是做臣子的本分,微臣不敢忘。”谁知许万清并不领情,萧玉妩甚至觉得自己站的离他再近点,都能听到他从鼻息间发出的那声冷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萧玉妩总觉得这个许万清话里有话,仿佛在拐弯抹角地说她没规矩。罢了,读书人向来守礼些,她懒得跟他计较,更何况眼下朝中无人,接下来的诸多事情她还真得指着他。今儿天气还不算太冷,再过些日子就是真正的凛冬。萧玉妩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天,若是屋中没有暖炉,做起事情来冻手冻脚,施展不开,真令她难受。好在她现在是太后,就算是她进了书房直奔暖炉而去也没人敢给她脸色了。将手放在炭炉上烘暖了些,她心满意足地在心里悄悄发出了一声喟叹。温旭白的功课一般上午只有一个时辰,她原想先同许万清说一说朝堂之事,转念又一想反正当下没什么事儿,也就一个时辰,她干脆等温旭白下了学再说。不过她这一个时辰坐在这里,苦了的还是许万清。许万清摸不准她此来到底所为何事,整堂课都提着一颗心,一边教着温旭白功课,一边揣摩着她的意图。难道是来看看他这个太傅做的合不合格?笑话!整个西羽如果他都不适合做这个太傅,那就没人配得上这个位置了。这样想着,他心下又渐渐平静下来。温旭白一直惦记着外头的雪,待下了学,得了萧玉妩的准许后,迫不及待地一溜烟奔了出去。看着温旭白的背影,许万清放下手里的书卷,低头走到案几前,冲萧玉妩拱手道:“太后娘娘,皇上年纪虽小,可肩上担着西羽的重任,太后娘娘还是不要太宠着皇上了。”闻言,萧玉妩脸上的笑渐渐收敛了来。她与许万清统共也没见过几面,也不曾得罪过这人,她不过是看着孩子天性,贪玩一些也没什么,怎的就处处招惹这个许万清对她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