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在朝中为官,平时蔡府门庭若市,个个踏破了门槛,拿千金只求见老爷一面,现如今却门可罗雀,平时那些门客,一个个如同见了妖般躲着我们,小姐,世态炎凉啊。”
门堂中,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了出来:“管家,人心如此,家父这一次怕凶多吉少,为避免连累到你,你也快些离开吧,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来蔡家抄家了。”
说话之人,正是蔡邕的女儿蔡琰蔡文姬。
“小姐,老奴当了蔡家三十年管家,是看着你长大的,又岂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诶,有人来了。”
“羽林军吗?”
“不是,看样子,是御史中丞张大人的车马,不久前,张大人曾派人送过婚书,我想张大人这次来,定是护小姐周全,张大人在朝为官二十年,与老爷是交心好友,有张大人在,那些羽林军定不敢为难小姐。”
车马已至,从车上下来的,并不是御史中丞张大人,而是张大人的儿子,张文张学才。
“是中丞大人的大公子学才来了,张公子,小姐就在里面。”
张学才示意左右进入院落,手下刚进入院落,就朝各房间冲去,像是土匪一般,在房内横冲直撞,左翻右找。
“张公子,您这是在干什么?”
管家小跑几步,才跟上步履匆匆的张公子。
张学才烦躁不安,一把将蔡管家掫翻在地,说道:“老B登,别挡着我做事。搜,一定要搜出来。”
蔡管家喊道:“张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你们到底在搜什么。”
蔡文姬右手托着一份帛书,左手举着一根蜡烛,缓缓走出正屋:“张学才,我想你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它吧。”
蔡文姬手上所托,正是那一卷婚书。
“张公子,您着急找这个东西干什么,你们这又是干什么啊?”
蔡文姬苦笑一声:“管家,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什么二十年的交情,什么婚书,通通都是假的,张学才生怕这卷婚约连累了他,连累了他的御史中丞父亲,想赶在羽林军来籍没抄家前毁掉婚书,和蔡家撇清关系。”
“你既然知道,还不把婚书给我?”张学才喊道。
蔡管家哀求道:“张公子,籍没抄家,男子发配,女子从营,老爷没有男嗣,唯有文姬一个女儿,若文姬从营,那些军士……文姬乃大家闺秀,怎能从营任由那些粗人侮辱!”
“张公子,你曾与老奴言,你倾心文姬,这辈子非她不娶……就算不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哪怕,哪怕您娶文姬为妾,也好过从营啊。张家势大,保住文姬不是难事。”
“蔡管家,休要多言。”蔡文姬俨然将婚书点燃,“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嫁给他。”
蔡文姬扶起蔡管家,转过了身:“逢难变节,古今如实,张公子不过是‘正人君子’的正常选择。张学才,你可以走了。”
张学才见婚书已毁,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但听蔡文姬出言讽刺,心中依旧不爽:“什么狗屁才女,若不是你长得好看,父亲又是议郎,颇有威望,老子才不会娶你。无妨,等你被送去章台,老子一定会去宠幸你,到时候,你不想也得想!”
一阵掌声响了起来,鼓掌的人正是邢昭云。
邢昭云一边走一边说道:“看来已经有人抄了一遍蔡家了。”
蔡文姬转过身来。
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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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邕之女,名琰,字文姬。博学有才辩,又妙于音律。”——《列女传》(改自《后汉书·列女传》)